文章发表于《天津政法报》2025年9月5日第6版

【案情介绍】

某日，王先生带着他的爱犬“小白”前往某宠物医院做绝育手术。手术过程中，因麻醉师计算剂量错误，导致“小白”出现呼吸抑制，经抢救无效死亡。事后，医疗事故鉴定报告确认宠物医院存在明显过错。王先生非常伤心，认为“小白”和他相伴7年，感情深厚，“小白”的死亡给他造成了严重的精神损害。他向律师咨询：“除要求赔偿购买和饲养宠物的实际费用外，我能主张精神损害赔偿吗？”

【律师解答】

天津击水（南开）律师事务所魏若荃律师介绍：

首先，宠物医院存在过错，构成侵权，应承担赔偿责任。

我国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六十五条第一款规定：“行为人因过错侵害他人民事权益造成损害的，应当承担侵权责任。”本案中，宠物医院作为专业的医疗服务机构，其医护人员在手术过程中未尽相应诊疗义务，存在明显过错，且该过错行为与“小白”死亡的损害后果之间存在直接的因果关系。因此，宠物医院的行为构成侵权，应当对王先生的财产损失承担赔偿责任，包括宠物本身的购买费用、合理的饲养支出以及本次医疗费用等。

其次，尽管宠物在法律上一般被视作“财产”，但其对于主人而言，往往承载着特殊的情感价值和精神慰藉，已成为许多家庭的重要成员。因此，单纯的财产赔偿可能不足以弥补主人所遭受的精神损害。

我国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八十三条第一款规定：“侵害自然人人身权益造成严重精神损害的，被侵权人有权请求精神损害赔偿。”其第二款进一步明确：“因故意或者重大过失侵害自然人具有人身意义的特定物，造成严重精神损害的，被侵权人有权请求精神损害赔偿。”该款所称“具有人身意义的特定物”，通常指与特定自然人人格利益、身份情感或重大生活经历密切关联，具备不可替代性的物品。宠物，尤其与主人长期共同生活、形成深厚情感联系的伴侣动物，在符合一定条件时，可被认定为该类特定物。其判断往往综合考虑饲养时长、亲密程度、对主人日常生活与精神世界的影响等因素。本案中，“小白”与王先生共同生活7年，显然已超越一般财产关系，具备显著的人身属性和情感价值。因此，宠物医院因重大过失导致宠物死亡，给主人造成严重精神损害的，符合本条款的适用情形。

近年来，司法实践中支持宠物主人精神损害赔偿请求的案例逐渐增加，法院在裁判时通常会综合考量宠物的饲养时长、对主人的特殊意义、侵权人的过错程度及损害后果的严重性等因素，酌情确定是否支持以及具体赔偿数额。需要指出的是，由于此类案件中对“具有人身意义的特定物”的认定、精神损害“严重”程度的判断均具有一定主观性，不同法院在事实认定和法律适用方面可能存在裁量空间。因此，具体案件中精神损害赔偿请求能否得到支持以及支持的具体金额，仍可能因案而异。

综上，宠物医院因重大过失造成王先生的宠物犬死亡，不仅侵犯其财产权，也对王先生的精神造成了严重损害。因此，除应赔偿宠物本身的财产损失外，还存在承担精神损害赔偿责任的法律空间。这既符合民法典强化人格权保护的立法精神，也体现了司法对特殊情感价值财产加以保护的趋势。